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| 汶川记忆（二） |
| 张姐 |
| 小孩对张姐是又爱又怕，爱她的威严也怕她的威严。 |
| 在某次张姐的课上，有个小孩特别调皮，屡次讲话，被罚站军姿。站了一会儿放松了，弯腰驼背两目无神，被张姐余光发现。张姐一步一步向他走过去，那表情可以吓死人，那眼神可以杀死人。小孩一看见，汗毛都竖起来了，立马紧绷全身肌肉要站好。突然，“噗”一声，放了一个屁。有那么两秒钟，全场安静，然后“哗”地哄堂大笑。张姐也忍不住笑起来，但又不好意思。只好硬绷着脸说“站好”，嘴角又忍不住上扬。孩子们看到张姐这样，笑得更厉害了。但被罚站的小孩还是不敢乱动也不敢笑。 |
| 这时候旁边有个小女孩告状说“张阿姨，他经常放屁。” |
| 我在一旁绑国旗，笑得连国旗都扶不住了。 |
| 在直台的最后一天，张姐给孩子们发奖状，孩子们人手一份。奖状内容各异，是志愿者们一起想出来的，有“守护国旗奖”“热爱体育奖”“美丽心情奖”等等。张姐一边说“你是一颗认真学习的小水滴”，一边用双手给每个孩子递上奖状，也要求每个孩子双手去接。本来是个严肃的场合，张姐看着某张奖状突然“扑哧”笑了出来，又强忍笑意说“你是一颗…一颗活泼可爱的小水滴。”我不解，这有啥好笑的。这时身边的朋友告诉我——其实他的奖状上写的是“人小鬼大奖”，因为志愿者们实在想不出什么名堂了。 |
| 张姐做事严厉、有原则、不妥协是出了名的，无论是支教老师还是领导，只要做得不好，她都照批不误。那天早晨，我在龙潭听李大哥给孩子们上最后一课，准备下课后和他们一起下山。突然听到后面一个严厉的声音喊我“蓝子！过来！”我一看是张姐在瞪着我，像在惩罚上课不守纪律的孩子一样。我不敢怠慢，就跑过去。她皱着眉头说“你在这里干甚么？不用在两合上课吗？” 我一惊，原来她以为我逃课过来的。于是无辜地解释“不用啊。我们昨天下午已经全部结课，今天中午联欢会，下午就正式放假了。”听完，张姐的面部肌肉才松弛了一点，点头说“哦是这样”。 |
| 张姐这一问，问起了我的内疚感，毕竟我们是来当志愿者，不是来和别的志愿者交朋友的。于是我等李大哥一下课就立马赶回两合村。所谓的“赶回去”也耗了我两个小时，因为村子之间隔了两座山。当我翻山越岭气喘吁吁地跑回两河村的时候，联欢会已经接近尾声，但孩子们看到我还是很兴奋，一个个着急得给我展示他们手上的礼品，文具盒啊水壶啊等等。我站到帐篷教室中间，跟孩子们说了些道别和鼓励的话，然后领着他们一起唱了一遍《浪花一朵朵》，那是我教他们的第一首歌，也是他们最喜欢的手语歌。孩子们唱得很响亮很投入，看着他们的脸和动作，我很感动，想跟他们再唱一遍，但被这个帐篷学校的校长阻止了。我看出她有点儿不高兴，便识趣地主动道歉。她没看我，只冷冷地说了一句“孩子们等了你半天”。我头嗡地一下，说不出一句话，默默走开去帮忙收东西。“对不起”这时候显得太无力。 |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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